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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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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年安?”司馬緋疑惑地重覆了一遍這個名字。

年安頷首應下,“是的,這才是我的本名。”

車廂內餘下三人也是第一次聽聞這事,陳舒和王茂才將頭點地更低了,典逸則是一臉震驚地看向年安。

司馬緋垂下眼簾喃喃出聲,“難怪剛才唐澤的反應看著那麽古怪……”她接著追問,“既然你不是唐沐,那真正的唐沐去哪了?”

年安想起身跪下,馬車卻把他顛回了位置上。

司馬緋微微擡起手示意,“你就坐著說吧。”

年安穩住身子,囁嚅了幾下唇,終是說道:“我和唐沐是發小,落榜後一同被擄,他先我一步被帶去與小餘大人談話,回來時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想來……想來已經不在人間了……”

陳舒和王茂才低著頭偷偷交流著視線。

司馬緋蹙著眉整理思緒,“那你又為何冒用唐沐的名字?”

“我並非冒用他的名字,我倆自幼一起讀書,此次又雙雙落榜,放榜後出於情誼交換了赴考名牌。”

司馬緋接過話茬,“餘盛的人僅是通過學子們身上搜到的赴考名牌確認身份,你們兩人陰差陽錯交換了身份。”

年安點點頭。

司馬緋眼底閃過一抹疑慮,“你如此鄭重其事,就為了告訴我這個?”如果僅是這件事,他大可不必表情如此凝重。

年安的面上一松,“公子果真思慮不凡。”他本還猶豫著如何開口,現在公子都跟他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他也不必過多糾結。

“有一事十分可疑,棲霞宮內,每年都有學子無緣無故暴斃身亡。”

一直默默在旁邊聽著談話的典逸附和道:“確實如此,棲霞宮內就我知道的暴斃身亡的學子算起來也有三四人了。”

司馬緋垂下眼睫,“你們是覺得,這些學子死得蹊蹺,有人出於某種意圖刻意選了讓他們去死?”

陳舒和王茂才仍然屏息不敢說話,心中卻都暗嘆起自己怎麽一直都沒有意識到這事?

一想到他們之前也有可能是那些暴斃學子中的一人,兩人的心中都後怕地砰砰亂跳起來。

年安拱手過額,“公子果然足智過人,年某想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司馬緋面上不顯,內心卻大為震撼。

一開始是科舉舞弊,再來是學子被擄,現在又是學子暴斃……這一連串的事件串在一起,幕後之人究竟想借此做成何事?

司馬緋擡手扶額,只覺得腦袋發脹。

這些事情本來輪不到她去管,可謝渺給她接了禦史中丞這麽個燙手的官職,她不得不費些心思。

想到這,司馬緋在心中罵起了謝渺,並由衷地希望兩人明日就能換回身子,讓他自個兒去處理這些破事。

……

翌日,司馬緋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仍舊是這陣子連著看了許多天的床檐。

她嘆了口氣,認命地坐起身。

昨夜禦史臺加急送來了任命文書,連帶著還有一套尚且合身的官服,司馬緋今日就得被趕鴨子上架去做那個禦史中丞大人了。

好在昨夜是皇後娘娘的生辰宴,聖上免了今日的早朝,她不必現在就去煩惱如何應付朝會。

司馬緋站在鏡前打量,嘖嘖出聲,自言自語道:“不得不說,這副皮囊確實生得極好……”

靛藍色錦緞官服一加身,襯地鏡中公子身姿愈加挺拔、豐神俊朗。

瞧瞧那對濃眉、那雙墨瞳,再瞧瞧那線條優美的鼻梁、淡緋色的薄唇……

這世間怎麽會有這麽一名男子,五官樣樣長在了她的心尖上?

如若謝渺的身份再尋常一些,這等好顏色的兒郎,她定是要想辦法拐到手裏,讓他來給自己當小郎君的!

常隨看著公子一直盯著鏡中的自己楞神的模樣,不由癟癟嘴,鄙夷地遞上腰帶。心中腹誹:公子這脾性真是越發不對勁了!

司馬緋如今對這副身子的使用方法已經很是熟悉,接過腰帶後三兩下便整理好了儀容,轉過身招呼起常隨,“走吧。”

常隨應聲跟上。

禦史臺正廳,幾名侍禦史正圍站在案臺前談論公務。

司馬緋領著常隨進去,雖然動靜不大,卻還是引得那幾人停下談話。

他們乍一看清來人是謝家十三郎,臉上的神采各異。

其中一人已經熱情地迎了上來,“十三郎?原來你今日真的會來禦史臺就任?”

另一人嘴角帶著笑踱步過來拍了拍先前那人的肩,“我早說了吧,昨夜是我當值。餘大人命我連夜打點好了一切,你早上還不信!”

司馬緋保持著淡定從容的神情,拱手以示問候。

早先發言的那人再次熱情道:“來,我給你介紹一下!我是鄧笑,他是沈裕,我們都是侍禦史,以後也算是在你手底下幹活。”

沈裕被叫到名字,臉上仍舊掛著淡笑,俯下身子作揖。

東桑各州官員加起來有大幾百人,每月都會向禦史臺遞交述職文書。

禦史臺設侍禦史若幹人,除卻輔佐禦史大夫和禦史中丞梳理各種文書工作,有時還會外出各州公辦。

見唐笑和沈裕都已經上前問候,餘下幾人也相繼自報姓名,看著卻並不熱絡。

禦史臺一直由餘顯宗和餘盛聯手主持各項事宜。唐笑和沈裕資歷尚淺,且本就仰慕謝渺名聲,自然表現得十分友好。

其餘幾人卻早已習慣了在那父子倆手底下做事,聖上突然派來謝渺與餘顯宗分庭抗禮,他們並不歡迎。

司馬緋看出了他們的心思,並不在意。

無妨,這官職是謝渺自己討來的,兩人終究會換回身子,她沒必要替謝渺提前打點好官場人際。

有些苦,還是讓那廝之後自己受受比較有意思。

司馬緋再次禮貌地拱起手一一回應。

問候完後,她狀似不經意地朝裏間方向看去,“餘大人可在?”

鄧笑答道:“餘大人進宮去了。”

“那小餘大人可在?我這新官上任,還得找他交接交接。”

這話問得眾人一楞。

按理說謝渺頂替了禦史中丞的位置,自然應該知道餘盛官職都被撤了,還能用什麽身份再踏入禦史臺?

還是沈裕先反應了過來圓起場,“小餘大人現在在禦史臺並無官職……進不來了。”

司馬緋原以為餘盛畢竟是餘顯宗的兒子,應當會繼續留在禦史臺領個閑職。

她本想探探那父子倆的口風,如今人都見不到呢,她要從何查起?

司馬緋感到一陣煩躁。

沈裕見‘謝渺’神情略有不善,以為他真在愁官職交接一事,忙回到案臺前拿起一份文書。

案臺邊上的那幾人意識到他的意圖,擡手去攔,奈何沈裕動作太快,他們沒攔住。

沈裕快步來到司馬緋面前將文書遞上,“謝大人,這是此次科舉及第之人的官職予配名錄,請您過目。”

這份名錄原本應該交由餘盛確認,現在交由新任的禦史中丞,正合適。

立在案臺邊的幾人訕訕地看著‘謝渺’打開名錄。

入目的第一個名字就令司馬緋微凝起雙眸。

——賈文瑞。

這名字她熟,重生前她收了不少情書,落款之處皆是這三個字。

司馬緋再看向配予賈文瑞的官職——禦史臺,侍禦史。

嘖,他倆還真是情淺緣深。

沈裕見司馬緋神色有異,踱過步子來看文書,“謝大人怎麽了,可是名錄有所不妥?”

司馬緋指著賈文瑞的名字轉過臉來,“這新科狀元賈文瑞何時來禦史臺上任?”

如果要查試卷被換一事,她避無可避地需和賈文瑞見上一面。

沈裕順著那根修長的手指望去,皺起的眉頭松了下來,“您認識他?等大人將文書審核過後,我們侍禦史下午會分別去他們的府邸呈上任命文書。賈文瑞幾日後就會來禦史臺報道了。”

尋常官員自收到任命文書到正式就任中間都至少會留個幾天時間回緩。

謝渺的情況比較特殊,既是由聖上親口任命,又生怕他反悔似的直接定了隔日為就任日期。

司馬緋粗略地掃完整份名錄,“就按名單上的來吧。”

沈裕接過文書,一邊從袖口中取出枚印章,“謝大人的任命昨夜下來得匆忙,匠人連夜趕制您的官印,早上才送來,正好現在可以交予您。”

司馬緋接過官印,這章雕得不算繁瑣,卻勝在走線精致,尤其是正中的‘謝渺’二字,工整清晰,透著獨特的美感。

沈裕擡手指著文書中空白的某處,司馬緋會意,拿起官印朝那上面輕輕一摁,就算是正式將這份名錄審核通過。

沈裕將文書卷起,“那下官們再確認一下任命文書,下午就動身去各位新同僚的府邸。”

鄧笑和其餘幾名侍禦史也都拱手行起禮。

“等等。”司馬緋出聲留住沈裕。

“謝大人還有何吩咐?”

司馬緋擡眸看向他,“你待會兒將賈文瑞的任命文書交予我,下午我親自去賈府。”

……

司馬緋下了馬車,擡頭就看見賈府的燙金牌匾。

賈家世代行商,祖上從來沒有人入過仕。

賈氏一族才剛遷至都城不滿百年,底蘊不深。

此番族內突然出了個狀元郎,著實光宗耀祖。

司馬緋見到那個‘賈’字,習慣性地微微蹙起眉。

重生前賈文瑞對她的求愛太過熱情,她很難不感到膈應。

司馬緋緩緩擡步下馬車,賈府眾人已經迎在了門口,站在正中間的公子面色稍顯從容,其餘眾人個個喜上眉梢,眉飛色舞。

“這不是謝家十三郎嗎?”賈老爺認出了來人。

司馬緋正了正神色,“本官乃禦史臺新上任的禦史中丞,今日來替貴府公子呈遞任命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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